特朗普的首席战略师为何出局？这半年白宫“损兵折将”知多少？
▲斯蒂芬·班农在美国华盛顿白宫的资料照片。（新华社记者殷博古摄）
◆ 特朗普首席战略师、总统高级顾问斯蒂芬·班农在“四面楚歌”中惨淡出局
◆ 班农曾担任右翼网络媒体布赖特巴特新闻网执行主席，该网站经常鼓吹白人至上主义，反对多元文化，呼吁捍卫“西方价值观”。 班农也因与纵容种族主义和排外思想的“另类右翼”运动关系密切而遭到民权团体批评
◆ 极端保守阵营的支持者却是特朗普去年大选中重点争取的对象，班农为特朗普赢得这个“大票仓”发挥了巨大作用
◆ 班农在推动了特朗普政府的贸易保护、打压移民等颇有争议的政策，并在特朗普的一些关键决策上产生影响。美国退出《巴黎协定》的背后推手就包括班农
◆ 班农的强大影响力也给他带来了麻烦，其“功高盖主”的形象让特朗普颇为恼怒
◆ 附文：通俄门四大谜团待解
新华社记者 孙丁 刘阳
从美国总统特朗普去年大选获胜的主要“功臣”，到与多名白宫高级顾问争执不和，曾被称为白宫“师爷”的特朗普首席战略师、总统高级顾问斯蒂芬·班农在“四面楚歌”中惨淡出局。
去年8月17日，“临危受命”的班农被任命为特朗普竞选团队首席执行官，并成功辅佐特朗普入主白宫；今年8月18日，在流言声中白宫宣布班农离职，这一天成为其在特朗普团队中的最后一天。
一年间，班农非议不断、大起大落。不过，他出局的命运似乎早已埋下伏笔。
去留问题终有定论，是被扫地出门还是主动离开
18日下午，白宫新闻发言人萨拉·桑德斯宣布了班农离职的消息。她在一份声明中说，白宫办公厅主任约翰·凯利和班农一致同意18日是后者在特朗普团队中任职的最后一天。至此，近日引爆美国媒体的班农去留问题终于有了定论。
不过，关于班农去职究竟是主动离开还是被扫地出门，却是说法不一。美国媒体报道称，白宫两周前就已经开始着手移除班农。多名白宫官员对美媒透露称，私下里，特朗普近期对班农的表现越来越感到不满。
在16日接受自由派刊物《美国展望》杂志采访时，班农嘲讽了美国军事解决朝鲜半岛核问题的能力，此举被认为是削弱了特朗普在这一问题上的强硬立场。班农还在访谈中中伤政府同僚，大谈白宫内斗。美媒援引匿名白宫官员的话报道说，特朗普对班农上述访谈的内容感到“愤怒”。此次访谈或许正是压垮特朗普对班农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班农方面的说法却与此不同。据班农的一名亲信透露，班农坚称离职是他自己的主意，而且他已于7日向特朗普递交了辞呈，原计划于本周初宣布，只是因为12日爆发的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骚乱才被搁置。
事实上，夏洛茨维尔骚乱也可能是造成班农离职的一个原因。骚乱发生后，美国政界及舆论均严厉谴责白人至上主义者，但特朗普就此事表态时却对冲突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对此，批评人士在指责特朗普的同时，也把怒火指向了被认为是白宫内“极右民粹人士”领袖的班农，要求特朗普将其解雇。
▲8月13日，在美国华盛顿，人们在白宫外参加为夏洛茨维尔暴力事件受害者举行的守夜活动。（新华社/法新）
特朗普15日在纽约出席活动时一方面辩称，班农“不是种族主义者”，而是自己的“一个朋友”；一方面却也表示：“班农先生的去留，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就在三天后，事情的结局揭晓，班农黯然离开白宫。
为特朗普胜选立下汗马功劳，却因“功高盖主”遭忌惮
别看如今班农只能黯然离开白宫，但当初他可是特朗普的座上宾，在白宫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去年大选中，商人出身的特朗普以“华盛顿圈外人”的身份参选。他在自己的竞选团队中起用了大量非政界人士，这其中就包括被任命为竞选团队首席执行官的班农。
班农1953年出生于弗吉尼亚州军港城市诺福克，曾在“福斯特”号驱逐舰上服役，并在五角大楼担任过美国海军作战部部长特别助理。他拥有哈佛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是一名投资银行家，后来转型成为一名媒体人。
加入特朗普竞选团队前，班农担任右翼网络媒体布赖特巴特新闻网执行主席。该网站经常鼓吹白人至上主义，反对多元文化，呼吁捍卫“西方价值观”。班农也因为与纵容种族主义和排外思想的“另类右翼”运动关系密切而遭到民权团体批评。
不过，极端保守阵营的支持者却是特朗普去年大选中重点争取的对象，班农为特朗普赢得这个“大票仓”发挥了巨大作用，也因此被视作特朗普成功入主白宫的“功臣”。
特朗普胜选后，班农随即被任命为总统首席战略师，并推动了特朗普政府的贸易保护、打压移民等颇有争议的政策，并在特朗普的一些关键决策上产生影响。比如，特朗普宣布美国退出《巴黎协定》的背后推手就包括班农。
鉴于班农在白宫的影响力，许多美国媒体把他称为椭圆形办公室幕后的“木偶大师”，更有人称他为“班农总统”。美国《时代》周刊甚至给班农冠上“大操纵者”的名头，言指特朗普是班农的傀儡。
但班农在白宫的强大影响力也给他带来了麻烦，他“功高盖主”的形象让特朗普颇为恼怒。特朗普4月接受媒体采访时刻意对班农的影响力轻描淡写，称“我的战略专家就是我自己”。
此外，特朗普也不承认自己是依靠班农才赢得了总统大选。他一直坚持认为，是自己先锁定了胜局，而后班农才加入。
得罪了“领导”又得罪同事，大起大落后回归原点
不管班农是不是仅仅因为“功高盖主”得罪了特朗普，两人出现裂痕的消息其实早已见诸媒体报道，班农可能离职的传闻也早就在华盛顿流传。在美国媒体3月曝光的一段视频中，特朗普和班农在白宫发生激烈争执，这被认为是两人早已心生嫌隙的证据。
除了与特朗普出现嫌隙，班农在白宫幕僚中似乎人缘也不好，与很多人都有矛盾。他与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麦克马斯特之间长期不和，这使得新任白宫办公厅主任约翰·凯利感到厌烦。
特朗普上月底任命凯利接替前任赖因斯·普里伯斯担任白宫办公厅主任一职，就是希望他能肃清混乱的白宫西翼。据白宫匿名人士透露，作出这一人事调整之时，特朗普就有意将班农一同革职。
▲4月9日，在美国华盛顿附近的安德鲁斯空军基地，班农走下飞机。（新华社/美联）
当时，包括众议院共和党议员马克·梅多斯在内的多名共和党人士劝说特朗普留下班农。他们担心班农离去可能会使特朗普损失一部分支持者，因为这些支持者认为班农是他们的代言人。
但班农却很快失去了这些共和党人的支持。梅多斯的一名亲信表示，班农的争议访谈足以让梅多斯改变立场。据悉，从那以后，凯利就开始评估班农的角色，并与特朗普在过去几天探讨了班农的去留问题。
此外，班农还经常与其他白宫高级顾问产生分歧，与特朗普女婿库什纳、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加里·科恩等特朗普政府多名温和派成员之间都发生过争执，班农经常称他们是“全球化主义者”。
同时，他还经常被怀疑向媒体说同事的坏话，并且经常因强行灌输个人立场和思想惹怒他人。特朗普政府的一名高级官员曾表示：“班农从来不善于团队合作。”
不得不说，在班农离开之时，他在白宫已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就在班农被宣布离开白宫的当天，布赖特巴特新闻网宣布，班农将重新执掌这一“另类右翼”媒体平台。对于大起大落的班农而言，重回原点或许并不算是一个糟糕的结局。
延伸阅读
“折兵损将”！半年多这些官员“告别了”白宫
新华社北京8月19日电（记者张旌）美国白宫发言人萨拉·桑德斯18日确认，白宫首席战略师、总统高级顾问斯蒂芬·班农离职。在此之前，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已经接连在白宫“折兵损将”，多名要员离职，其中不少人创下该职位“最短命”纪录。以下是特朗普今年1月上任以来，“告别”白宫的多名高层官员：
▲安东尼·斯卡拉穆奇。（新华/美联）
前白宫通讯联络办公室主任安东尼·斯卡拉穆奇，7月31日辞职
斯卡拉穆奇53岁，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商人，曾在投资银行高盛供职。他的上任招致白宫前任新闻秘书肖恩·斯派塞、前任白宫办公厅主任赖因斯·普里伯斯和白宫首席战略师班农等人激烈反对，也导致前两人的去职。
然而，上任仅10天，斯卡拉穆奇就被新上任的白宫办公厅主任约翰·凯利要求卷铺盖走人。斯卡拉穆奇也成为特朗普幕僚中“最短命”的官员，白宫通讯联络办公室主任一职现由白宫战略沟通部主任霍普·希克斯暂代。
▲赖因斯·普里伯斯（前）。（新华/路透）
前白宫办公厅主任赖因斯·普里伯斯，7月28日辞职
普里伯斯出生于1972年，原是一名律师，曾任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主席。今年1月，他出任白宫办公厅主任。
7月28日，特朗普宣布普里伯斯不再担任白宫办公厅主任，这一职位将由国土安全部长凯利接替。由此，普里伯斯结束了189天的工作，成为“最短命”的白宫办公厅主任。
▲肖恩·斯派塞。（新华/美联）
前白宫新闻秘书肖恩·斯派塞，7月21日辞职
斯派塞现年45岁，在特朗普赢得总统选举后成为白宫新闻秘书，曾是本届政府中曝光率最高的官员之一。7月21日，他因不同意特朗普任命商人斯卡拉穆奇为新任白宫通讯联络办公室主任而提出辞职。
斯卡拉穆奇在斯派塞提出辞职后宣布，提拔白宫副新闻秘书桑德斯为新任白宫新闻秘书。
前白宫通讯联络办公室主任迈克尔·达布克，5月30日辞职
达布克出生于1970年，原是一名企业家。今年3月，他被任命为白宫通讯联络办公室主任。然而，仅过了不到3个月，达布克就提出辞职。此后，这一职位一度空缺，由斯派塞代理，直至特朗普任命斯卡拉穆奇填补空缺。
▲凯蒂·沃尔什（中）。（新华/美联）
前白宫办公厅副主任凯蒂·沃尔什，3月30日辞职
沃尔什出生于1984年，曾担任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幕僚长。特朗普上任后，她被任命为白宫办公厅副主任，负责监管白宫高级工作人员和日程安排等工作。沃尔什辞职后，就职于一个支持特朗普的非营利机构。
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迈克尔·弗林，2月13日辞职
弗林是特朗普的早期支持者之一。特朗普当选总统后，弗林被任命为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但随后曝出他上任前曾和俄罗斯政府有不正当的关联，并在此事上撒谎。弗林迫于压力辞职，成为美国历史上“最短命”的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从上任到辞职只干了24天。
延伸阅读：
瞭望：通俄门四大谜团待解
文/张志新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所
6 月8 日，美国联邦调查局前局长詹姆斯·科米（前）在国会参议院出席听证会
谜团一：“通俄门”还有多少料？
特朗普及其竞选团队是否与俄罗斯“串通”是“通俄门”最大谜团，其答案也是未来特朗普会否遭到国会弹劾的决定性因素。
按照特朗普的说法，“通俄门”只是自由派媒体与建制派精英捏造出来的“假新闻”，目的在于诋毁特朗普的声誉和阻碍他的施政。然而，之前离任的多名特朗普竞选团队成员，包括竞选团队经理保罗·马纳福特和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弗林，均因涉嫌与俄罗斯等外籍人士有不当接触而辞职，给人以特朗普“弃车保帅”之感。
加之在“通俄门”事件被曝光后，特朗普及其团队先是极力否认，新的证据浮现后又百般辩解，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难免让人怀疑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谜团二：不检点行为是否存在？
根据前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6月8日在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陈述，他在去年大选结束后曾警告特朗普，有迹象显示俄罗斯情报机构掌握了对特朗普不利的材料，这或许意味着特朗普可能因此被俄情报部门要挟。
按照其后媒体披露的科米备忘录，今年1月6日科米在纽约首次与特朗普见面时，他单独汇报了美国情报界掌握的有关特朗普的“个人敏感信息”，这些信息“淫秽且未经证实”。科米之所以单独汇报，是为了“尽量减少当选总统的尴尬”。
当时，特朗普将科米此举视为向他“示好”，并有意争取继续担任联调局长。但按照科米的说法，此举其实是美国情报机构集体做出的决定，而不是他个人的行为。情报部门集体判定有必要向当选总统汇报上述材料的存在，意味着如果不汇报，其后果严重。真情如何？仍是个谜。
谜团三：是否曾接受外国政治捐款？
美国媒体披露，目前特别检察官穆勒调查的重点之一是特朗普及其团队成员与俄罗斯等国的财务往来情况。最新报道证实，7月26日凌晨，联调局突击搜查了特朗普前竞选团队经理马纳福特的住所，并带走部分文件数据和物品，其中包括马纳福特的财务和税务记录。
马纳福特从2016年6月起担任特朗普的竞选团队经理，在《纽约时报》披露他与亲俄罗斯的乌克兰领导人有生意往来、并接受数百万美元在美进行隐秘游说后，于当年8月辞职。路透社报道，马纳福特曾为乌克兰前总统亚努科维奇工作过。
此外，特别检察官办公室上月底也在向潜在的证人调查，弗林是否在特朗普选举活动最后几个月曾获得来自土耳其政府的资金。有报道称，弗林被美国司法部视作为土耳其利益游说的说客，此前曾以提供咨询服务为由获取53万美元。虽然他在去年11月美国总统选举之前就不再担任说客一职，但最终因在“通俄门”事件中“撒谎”和“误导”副总统被迫离职。
据美联社报道，特朗普先前警告穆勒，任何试图查阅他财务文件的努力都将超出其特别检察官的职权范围。这显示调阅财务文件或许是特朗普给穆勒划下的不能逾越的红线，背后隐情让人生疑。去年大选期间，保守派媒体曾质疑希拉里通过克林顿基金会非法接受中东国家的政治捐款。如果特朗普通过其团队进行过类似活动，那么他或许已踩上联邦法律规定的严禁接纳外国竞选资金的红线。
谜团四：谁是白宫接连泄密的幕后“深喉”？
自当选以来，特朗普入主的白宫就像一个透明的“水晶宫”，里面的一举一动不时会被暴露给媒体，见诸报纸、电视和网络。甚至连特朗普穿着睡衣，大骂CNN新闻造假这样的细节都会公之于众。这种无休止的泄密已令特朗普多次发誓要除之而后快，但幕后“深喉”到底是谁至今不得而知。
第二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麦克马斯特走马上任后，对白宫国安会进行了整肃，原先弗林带来的人马逐个被清除。其中前副国安顾问麦克法兰被逐出白宫，出任美国驻新加坡大使。国安会战略计划主任里奇·黑金斯7月26日被除名，中东事务主管德里克·哈维也在上月底被解职，而最新被迫离职的还有情报项目主管埃兹拉·科亨－瓦特尼克。
白宫的泄密者被认为可能来自现行体制内的反特朗普势力，他们对特朗普的当选与执政后的乱局极为不满，试图从内部破坏特朗普的统治。当然，极端保守派也在借泄密事件排除异己，打压白宫中的温和保守派。如右翼媒体曾捕风捉影地宣称麦克马斯特的副手迪娜·鲍威尔就是白宫泄密的“深喉”之一，但鉴于鲍威尔曾是取代普利伯斯出任白宫办公厅主任的热门人选，上述指控就显得格外没有道理了，毕竟只有特朗普亲信才可能被纳入考虑范围。
随着“通俄门”的持续发酵，其中的谜团或许会被逐个解开，抑或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但无论如何，美国政坛上演的这幕大戏已经超越《纸牌屋》，比人们想象得更为跌宕起伏和惊心动魄。
刊于《瞭望》新闻周刊3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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